已有的事，后必再有。已行的事，后必再行。日光之下，并无新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——《圣经》

与刘福堂通过一次电话，是一年前的石梅湾水椰事件中。他很热情，希望我能够过去采访。但我最终没有成行。未料一年后，他因言获罪，身陷囹圄。

10月10日，开庭前的一天，我到法院申请旁听证，未果。正好刘的儿子与律师、证人一行到法院提交证词。我们便在法院门口的一家大排档里闲聊。

这位白皙清瘦的年轻人，非常机警，很少谈及案情。他讲的多是苦涩的陈年往事。他说，1989年，海南建省。他们一家人跟着父亲，自北南下。

“那时的海南，很排外，当地人认为外地人是来掠夺他们的资源。”他回忆称。这让他的小学时代蒙上一层阴影，遭受同学排挤，“天天挨打”。

昔日，一名孩童被视为“掠夺者”；今日，一位老人成为了“守护者”。父子二代人在海南的遭遇，令我恍惚，有所不忍，也若有所思。

11日开庭。我早早来到法院门口，但没法进去旁听，连刘福堂58岁的妹妹也只能在法院大门外候着。在庭审的几个小时期间，她一直抹着泪，双眼红肿。

她告诉我，刘福堂被抓的消息，河北老家的人一直被瞒着。但刘福堂平时常会给家里80多岁的母亲打电话。“很长时间没有接到他的电话，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。”

直到他们母亲农历生日那天，刘福堂才打了一个电话，就简单说了几句，“生日快乐”，“以后再给您补过生日”。毕竟血脉相连，刘的妹妹直觉刘肯定出事，于是立即飞往海口，才发现真相。“现在，这事也一直不敢告诉老人，一直瞒着。老人如果知道，肯定受不了。”

从她那里，我得知了刘福堂如此执着保护林业的原因。她说，当年抗日时代，他们母亲是躲在一棵树后面，才得以逃脱日本人的追杀。此外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，中国三年自然灾害，和当年许多饥饿的人一样，刘福堂也是靠着树皮得以存活。由此，刘福堂对树充满感情。

开庭已有一周，法院仍未宣判。一群热心公益的律师和环保人士仍在为刘福堂的事情奔走，希望他尽快获得无罪释放。一名在患病期间入狱的老人，身体安危令人挂怀。

在海南采访期间，有人送我一张碟，《赛德克.巴莱》。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，台湾处于日本统治下。台湾土著高山各族人不忍家园沦落而奋起反抗，几遭灭族。

一族长问：用性命换回灵魂。可没有了性命，拿什么来换？莫那鲁道答曰：骄傲！